逃   难

 

刘青健

 

     我们这一代人,要讲起逃难来,听起来也有点怪。通常一讲起逃难,人们总会想到那都是1949年之前的事情了,对于我们这些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来讲,是不会有此种经历的。

    事实就是事实,我确实经历了3次逃难。

 时间当然是在那次浩劫之中,而且应该是在上小学之前和后。在那个文攻武卫的年代里,突然有一天,说是川医的一派红文兵要血洗另一派,而我父亲又刚好是另一派的,所以听到此消息后,我父母带着我和弟弟连夜逃难,托朋友的关系,住进了当时在展览馆旁的“市人委”大院,在一个大办公室里安顿下来。在我们逃难进去时,大办公室已经住满了从四川各地逃难来的人。

 在逃难的人群里,我认识了一位从重庆逃难来的同龄人。当时基于莫名其妙的阶级观念,我没有将我和弟弟的真实姓名告诉他,只是告诉他我叫“大毛”,我弟弟叫“小毛”。所以每天早餐后,都会听到有人用重庆话在大办公室门口大喊:“大毛﹑小毛出来耍了” 。听到此喊声后,我和我弟弟就会和他会合,到“市人委”大院去玩耍。

 有一次,我们在大院里玩耍时,突然有一个断线的风筝落到了大院的菜田里。这时,我的心突突地加快了跳速,因为我很有可能检到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大便宜,“吃风筝肉”。可能是感觉这个便宜太大了,以至于我只有加快的心跳,没有其它行动。再过了3~5分钟后,从墙外翻过来了一个大孩,很快跑到菜田里,将风筝拿了又翻回去了,使我占个大便宜的希望完全落空了,当时非常失望,后悔如果能快点手就好了。

 过了一周,逃难结束,我们又回到了公行道一号。

 但不久之后,风声又紧张起来,在友好邻居的邀请下,我父母和我及弟弟和邻居的一家一起逃难到他们在城里的亲戚家过了一晚。第2天风声松后,大家又回到了公行道一号。在此,对友好邻居深表感谢!

 后来,风声又紧了一次,这次只是我随我父亲到外面不知道的什么地方的集体宿舍里,找了一个上下床睡了一晚,第2天结束逃难。

 再后来,风声又紧了一次,此次,只是我父母逃难到外面住了一周,我和我弟弟及外婆就留在公行道一号了。

 在那个不正常的年代里,有太多这类离奇的事情了,以至于后来在大街上随意听到有人说:“每隔35年再来一次”,心里就发毛!可能讲话的人是泛指其它事情,但我想到的却是每隔35年再来一次逃难。可能这是因为这些逃难的经历,在自己的脑海里,留下了后怕的后遗症。愿在中国这块大地上,不再有任何逃难的事情发生!

 

                                                               2007-07-22